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280章亂麻一團

關燈
第280章 亂麻一團

小橋流水人家,黑瓦白墻的三合院,舉目一望,前有墨綠的小山一座,頂上雙峰聳立,一大一小雙塔矗立其上——咦?這怎麽看著像那兩支建於唐代的大小“文峰塔”啊?難道我已經到了巾子山下?正疑惑著,班弟那家夥忽然將腦袋湊了過來,嬉皮笑臉道:“娘子,寶藏已然被我尋到,你該給點兒什麽獎勵吧?”話音剛落,四周就起了一陣哄笑聲,我打眼一瞄,那些侍衛護軍們都低著頭,捂著嘴在偷笑。

這班第,膽子越來越大了,這麽多人,他居然都不害臊!我的臉頰一陣燥熱,一把推開了他的臉,羞惱道:“死一邊兒去!”誰知這家夥一點兒都不自覺,居然還撅著嘴拼命往我的臉上湊過來!四周的侍衛們都咧著嘴等著看好戲了。

我有點兒惱了,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的,我可不要給那麽多人上演“吻戲”!班第這家夥越來越不正經了,得給他點兒教訓,讓他知道收斂才是!這麽想著,我便握緊了拳頭,趁他湊過來之時,一拳朝他臉上打去!

“哎喲!”一聲慘叫入耳,我一瞧,有個人捂著鼻子在那兒哼哼唧唧,但不是班第,而是朱和均!我楞了兩秒才醒悟過來,原來剛才是在做夢!往四周看了一下,我也不在巾子山下,而是在四明會分舵的房間裏。朱和均離開後,我就靠著床頭想事情,想著想著,沒想到就睡著了。

“你也太狠了吧,”朱和均糾著眉毛,揉著鼻子,委屈道,“我怕你歪在床頭睡覺太累,想幫你躺平而已,你居然拿拳頭砸我!”

我一撐身子,跳下床來,也忍不住輕“啊”了一聲——果然脖子那兒有點兒疼,便不好意思地朝朱和均笑了笑,道:“對不起啊,我不是故意的,你沒事兒吧?”

朱和均放開手,我湊過去一瞧:居然有血跡!看來剛才那一拳還打得挺準。

“快把頭仰起來,不然血會一直流的!”說著話,我拉著朱和均在床沿上坐下,用手在他額頭輕拍,估摸著鼻血不會再流時,便停了手,道:“好了。”

“好了?”朱和均有些訝異,仰著脖子道,“剛才你那一拳手勁兒可大呢,拍這麽幾下就能好?繼續拍,繼續拍!”

剛才因為內疚,一開始幫他拍額頭時,我心無旁騖,可拍了一會兒,那感覺就有點兒不對勁兒了。我跟他之間貼的太近了,可離遠了吧,我又夠不著!跟異性之間貼得這麽近,目前讓我覺著心裏比較舒服的唯有班第,對於他,說實話,這會兒只覺著尷尬。

“拍了好一會兒了,應該不會再流了,我流鼻血的時候,也差不多拍這麽長時間,一般都可以了的。” 我開始找理由推脫。

“你可以,我不行啊,我小時候鼻子受過傷,稍稍一碰就血流不止,得拍老半天才行,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娘幫我拍的,這回是你肇的事兒,你可得負責到底!”朱和均說話的口氣和神色都像極了被人欺負了的小朋友,有幾分正經卻更帶了幾分賴皮,我疑心他這話是誆我的,便遲疑著沒動,朱和均瞄了我一眼,抓起我的手往他額頭上一摁:“快點兒,不早了,你幫我拍好了,我還得給你做飯去呢,你不想再吃饃,吃饅頭之類的吧?”

唉呀,居然拿吃的來威脅我!果然是想吃豆腐哇!看我怎麽拆穿你!

我依言在他額頭輕拍了兩下,而後忽然右手捂了肚子,作痛苦狀蹲在地上,朱和均大驚,立馬彎下腰來關切道:“怎麽了,怎麽了?肚子痛嗎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故意頓了片刻,才痛苦萬狀地擡頭望向他——這家夥果然在騙人,鼻子好好的,一滴血都沒再往下流。我沒說話,收了方才裝出來的痛苦表情,笑吟吟地望著他,站起身來。朱和均立馬明白他上當了,他剛才的假把戲也被我看穿了,便“嘿嘿”地幹笑了兩聲,一臉諂媚地道:“你的手法就是不一樣,你拍的時候吧,我覺得特別的舒服,比我娘強多了!瞧瞧,拍了那麽一會兒,鼻血就止住了。有什麽訣竅嗎?”

“朱總舵主,”我堆起笑臉道,“若我沒記錯的話,你快當爹了吧,拜托註意點兒形象好嗎?”

一聽這話,朱和均臉上所有的嬉皮笑臉瞬時全收,眼神略略暗了一暗,張了張嘴,想要跟我說什麽,卻又低頭抿了抿嘴,朝我幹巴巴地笑了笑,道:“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。”

明白什麽?這什麽跟什麽啊?這話什麽意思?完全“牛頭不對馬嘴”嘛!正想問個究竟,朱和均卻搶先道:“我去廚房,你再睡會兒吧,這回別靠著了,當心脖子疼,吃飯了我叫你。”說完話也不等我答話,轉身又出去了,好像房間裏有鬼一樣。

這家夥,怎麽了?不高興了嗎?難道我剛才說的話不對?他真正的老婆不是懷孕了嗎?他是快要當爹了呀,當爹的當然要給孩子豎立個好榜樣,所以要註意形象啊!就像康師傅那樣,處處以身作則,呃……當然了,康師傅是過於嚴格了,要是能稍微松一點兒就好了!班第這家夥處處學康師傅,將來可不要成為康師傅第二啊,要是那樣的話,我們孩子的童年豈不是很悲慘?呃……我這是怎麽了,胡思亂想些什麽呀!

我坐回到床上,擡眼看了一眼窗外。外面果然天色漸暗,又接近傍晚時分了。我伸了個懶腰,感覺還是有點兒累。捶了捶酸疼的脖子肩膀,決定還是正正經經再睡會兒。於是麻利地脫了鞋子,脫了外衣,鉆進被窩。塞好了被子,忽又想起,朱和均去見策旺阿拉布坦不知道結果怎麽樣了,剛才那麽一折騰都忘了問了,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一定要記住。

我是真的累了,躺下沒多久又睡著了。朱和均也的確說話算話,外加周到體貼,提前讓丫頭來叫我起床,待我梳洗穿戴整齊後,又把飯菜端到了房裏。原本,我想問他關於策旺的事兒,可門外有侍從伺候著,只好暫且壓下。朱和均這回吃飯很安靜,一言不發,也不看我一眼,臉上半點表情也無。房裏靜悄悄的,唯一的聲響便是筷子、調羹偶爾碰到碗沿的“叮當”聲。沈悶的晚餐結束得也快,喝了幾口飯後茶後,朱和均拿眼瞄了我幾下,長嘆了一口氣,起身道:“我出去下。”

“怎麽?事兒還沒辦好嗎?”我拿起茶盞喝了口茶,隨口問道。

“什麽事兒……哦,那事兒,已經妥了。你放心。我走了。”朱和均說著就站起身來。

妥了?這朱和均還真有兩把刷子,居然能讓策旺聽他的話?我忙拉住他,想探個究竟,道:“等會兒,等會兒,既然都妥了,你還去見他幹嘛?”

“我不是去見他,我是怕你見著我不高興,所以想出去溜達,等你睡著了我再回來。” 朱和均竟敏銳如斯,卻也敏銳過度了。我略略楞了一下,驚嘆之餘忘了接話,朱和均卻小聲道,“別誤會,你盡管放心睡,我今晚睡地上。我不能去別的房間,是因為我們以夫妻的名義出現在分舵兄弟面前,不能讓他們看出破綻來。所以只好讓你委屈一下。”

這口氣十分正經,沒了先前的賴皮形狀和熱絡,略顯生分,我聽著心底竟有一絲酸澀劃過。屈指算來,我與朱和均相識居然有五年了。過去,我們對許多事無能為力,而這五年來,許多事已然改變,最大的變化就是:我心中的那個位子似乎已被班第填滿,而他,也是有妻、即將有子之人。也許,我和他本就是兩條交叉的直線,偶然交錯,過後仍要按原先的方向前行。這就是所謂的“命”吧。一切皆是命,半點不由人!

嘆息過後,我心中卻更多了一種解脫和坦然。他這種口氣,不摻雜任何暧昧情感的朋友式生分,恰恰最符合當前我與他之間的關系。於是,我笑了笑道:“你這話說的,咱們朋友多年,我還不相信你嗎?”

“朋友?”朱和均打量了我一眼,神色有一點點覆雜,呵呵笑了兩聲,滿臉堆笑道,“是是,你說得很對,很對……好了,你休息吧,我走了。”說完,轉身就邁開大步打開了房門。

“一鳴……”我喊了一聲,想叫住他,告訴他我見著他不會不高興,他不必離開,留下來陪我聊天,可房門“吱呀”一聲就關上了,將我的話都關在了喉嚨裏。“跑這麽快幹嘛啊!真是的!”我抱怨了一句,坐回到位子上。

今天睡太多,這會兒是休息不了了,可我又不想出去面對四明會分舵的人,萬一說錯什麽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糟了,只好一個人窩在房間裏,一手抓了茶盞茶壺,一手抓瓜子,打發時間。茶壺裏的水添了三次,我都上了好幾趟茅房了,掏出貼身帶著的懷表一瞧——媽呀,都半夜十二點了,朱和均這家夥居然還沒回來!打開房門,伸長脖子往門外探了探,其中一位侍從立馬恭敬道:“夫人,您要水還是瓜子兒?”

“不要了,謝謝。”我禮貌地回絕,暗嘆一聲,這裏的服務還真是周到。出了房門,望了一眼樓梯口,一點兒動靜也沒有,只好轉身回房,可剛要關門之時,卻聽見樓梯口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人聲,先是石敬宗的聲音:“總舵主,小心腳下,小心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沒醉……沒醉……來,幹……再,再幹……”朱和均說話已含混不清,聽著很像喝醉了。我一開門,果然看見朱和均一手搭在石敬宗的肩上,另一手還拿著酒壺,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石敬宗和兩個侍從的陪護下走上樓來。待得他們將朱和均安坐在床上時,我上前察看了一下,一股濁氣刺鼻而來。我不由得捂住了鼻子,皺眉道:“石舵主,他怎麽醉成這樣?”

“夫人您可千萬別怪總舵主,”石敬宗略帶歉意道,“因為您平安回來,總舵主一高興就去找屬下喝酒了,喝多了。您要怪就怪屬下吧。”石敬宗話音剛落,朱和均又發起了酒瘋口中喊著“幹,幹啊”,一仰頭,就要將手裏的酒壺往口中倒,我忙伸手去奪酒壺,可朱和均死抓著不放,我怒火頓起,大喝一聲:“你給我放手!放手!”

朱和均睜開迷離的雙眼,怔怔地望了我半晌,忽然咧了嘴巴大喊一聲“晨……晨曦……”就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抱住,他手中的酒壺“嘩啦”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。我被這突發狀況搞得目瞪口呆,想要掙開,卻想到石敬宗和那些侍從還在一旁,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,只好忍著刺鼻的酒氣,一動不動,聽著朱和均神志不清的呢喃:“晨曦……晨曦……我想你,我真的很想你,不要離開我,不要離開我……不,不要……”

胡話就像是一顆顆用來打水漂的小石子兒,輕輕掠過我那早已平靜的心湖,激起了幾圈漣漪,我實在不想再聽了。還好,片刻過後,胡話被均勻的呼吸聲替代了,醉酒的家夥睡著了。在石敬宗和侍從們的幫助下,我終於卸下了壓在肩上的“沈重負擔”,地上的碎片收拾完畢後,房內又恢覆了安靜,而我心裏卻似乎又有了一團麻,越纏越亂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